他乡也是家 图的是团圆

　　“异乡团聚”，不管我们愿不愿意，已经成为一种日益流行的过年方式。“中国年”核心不就是亲人团圆吗？

　　在很多营养品或保健品广告里，我们经常看到这类场景：在外工作的儿女抱着孙辈，手提广告产品，喜气洋洋地出现在老爸老妈的家门口，老爸老妈则喜上眉梢、笑逐颜开……这些不约而同的情节设计，反映了一个社会心理共识：过年特别是除夕，就该是儿女回家，这样才叫团圆，才叫过年。

　　但我们也逐渐发现，这种思维惯性与社会现实之间，正在被拉开一条裂缝。“异乡团聚”，不管我们愿不愿意，已经成为一种日益流行的过年方式。其形式之一是，大家庭全体成员在异乡兄弟姐妹或子女家团聚过年。比如，江西老家的父母、福建工作的弟弟一家，来到广州姐姐家团聚过年。其形式之二是，留守孩子进城与打工的父母一起过年。其形式之三是，一大家子人相约春节出游……

　　很多人于是开始担忧，这些另类的过年团聚方式，正悄然“背叛”并瓦解着传统，让传承了千百年的年俗文化变了味。这种忧虑可以理解，也值得引起重视和反思，但不必过于悲观。

　　毫无疑问，最诗意的、最理想的过年团聚方式，是子女回到阔别的家乡，绕过小时嬉戏过的路口那株大杨树，在晚霞的余红里拾级而上，走进那个挂着老爸亲手写的春联的大门，于是童年的一幕一幕浮现眼前，随即便蹦出堂弟的孩子，又看到老爸老妈的笑脸……这种让人就是想一想都会眼眶发潮的场景，从小处说，是每个人成长后对童年的眷恋；从大处说，承载了人类前行途中对过往的沉思。正因如此，才弥足珍贵、有如陈酿。

　　遗憾的是，时代和社会的发展，在很多方面为上面这种温情场景制造了障碍。比如，工业文明带来了分工的高度细化，大量工作岗位在春节期间也必须照常运转或有人值班，很多人无法拥有一个完整的春节；再加上工作地点的全球化，让昔日农耕时代习以为常的回家过年成为一种“奢侈的消费”。又比如，独生子女的出现，也让旧时每逢过年大家庭众多儿女、孙儿孙女盈门的一幕难以重现，过年“人气”的冷清，让回父母家过年也失去了一部分号召力。此外，亦不乏积极的方面——如，南方冬季气候温暖，父母也愿意异地过年；又如，留守儿童向往城市生活，也盼望寒假能进城和父母一起过年；再如，国人富了，趁着过年休假之机，带着一大家人出外旅游好好散散心……

　　传统之所以是传统，就在于它存在的内在合理性；我们也尝试通过某种寻根的努力最大限度地留住传统，比如，除夕从不放假到放假，让很多人“和父母一起吃年夜饭”的愿望从不可能变成可能。曾经错过，就会加倍珍惜。“常回家看看”，这是任何社会都应珍视的情愫。

　　但我们也要学会适应“变迁的传统”，因为不管我们是否愿意接受，时代的发展不可逆转，而所谓传统，并不是在历史长河的某一个时刻突然沉淀下来的一块石头，而是历经千百年的碰撞冲刷方才缓慢形成的一颗圆砾。今天的一些非传统甚至“反传统”之举，在多年后再回过头来看，可能我们会蓦然发现：它们早已深深地嵌入了“传统”的宽广河床，而且显得那么自然和妥帖——比如“异地过年”。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中国年”的最核心因子是什么？不就是亲人团圆吗？有了亲人在心间、身边，自然也就有了年的浓郁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