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空军四星上将越战时期蒙冤 奥巴马为其平反

　　本报特约记者 晓露

　　据美国《洛杉矶时报》近日报道，越南战争期间，约翰D拉韦尔是美国空军的四星上将。1972年，拉韦尔被指“未经授权”下令对越南北部实施高强度轰炸，事后伪造文件试图掩盖真相。拉韦尔因此被解职、退休，他一直拒绝承认自己擅自发动了空袭，并坚称自己是奉命行事。

　　近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宣布恢复拉韦尔的名誉和军衔。有人为奥巴马的这一举动叫好，曾任前总统尼克松国家安全顾问的亨利基辛格却对奥巴马提出了批评，称他是在利用拉韦尔事件不公正地指责尼克松。

　　1.美国将军没能等到平反这一天

　　现年56岁的丹尼斯拉韦尔至今还记得，1972年4月，他还在上高中，听到父亲被解职的消息，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当时正处在懵懂的年龄，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事情，我始终记得那段时间母亲不开心的样子。”丹尼斯说。

　　丹尼斯拉韦尔的父亲约翰D拉韦尔，当时是美国的四星上将，任美国空军越南战场副司令。1972年，拉韦尔被指“未经授权”便下令对越南北部实施高强度空袭，事后伪造文件试图掩盖真相，被解除指挥职务，并被强令退休。退休时，他的军衔被降为少将。

　　1916年，拉韦尔生于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1939年，他在获得理科学士学位后入伍。1949年，他被派往日本立川美军基地。朝鲜战争爆发后，拉韦尔被任命为立川美军基地补给仓库主管，并因表现出色得到晋升。此后多年，他在德国、意大利、利比亚、菲律宾等地任职。

　　1971年7月，拉韦尔被任命为美国第七空军司令，由此踏上了越南战场。他是越南战场上的美国空军副司令。

　　突遭解职，拉韦尔非常不好受。丹尼斯说：“被解职退休后，父亲常常枯坐在家中，情绪低落，好半天都不说一句话。很明显，他当时非常苦闷。我们无论如何劝慰他，都没能让他开心。”

　　直至1979年去世前，拉韦尔始终坚称自己没有越权下令对北越实施轰炸，自己完全根据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以及国防部长的命令行事。“完美的军旅生涯以这种灾难性的污点告终，实在让人不好受。”

　　拉韦尔没能看到平反的这一天。

　　2.“总统的提议具有里程碑意义”

　　拉韦尔死后30多年来，身为加利福尼亚州帕索罗布斯市一家企业管理人员的丹尼斯和孀居的母亲一道，连同他的6个兄弟姐妹，一直呼吁为父亲恢复名誉和军衔。

　　2007年，转机出现：美国空军退休将军阿洛伊修斯凯西和儿子帕特里克凯西在美国《空军》杂志上发表文章，援引解密文件，证实拉韦尔当年是在时任总统理查德尼克松的秘密授权下，对北越实施了轰炸。

　　同年，曾任美国国防部长的梅尔文莱尔德也在写给《空军》杂志的一篇文章中透露，他当年曾授权拉韦尔“不受限制地执行战斗命令”。

　　拉韦尔的家人认定，拉韦尔只是“替罪羊”，他们要求美国空军恢复拉韦尔的名誉和军衔。

　　2009年，美国空军“纠正军事履历委员会”认为拉韦尔当年下令轰炸北越的行为是“经充分授权的”，并建议为其恢复四星上将军衔。今年8月4日，美国空军再次发表声明称，由于出现新的信息，建议恢复拉韦尔的上将军衔。

　　美国国防部长罗伯特盖茨认可了空军的这项建议，奥巴马总统提议国会参议院批准恢复拉韦尔的军衔。这让拉韦尔家族非常振奋，他们发表声明称：“总统的提议具有里程碑意义，将有助于恢复拉韦尔的杰出服役记录，重塑他的名誉。”

　　不过，奥巴马的提议需要由参议院军事委员会确认生效，这让丹尼斯和他的兄弟姐妹非常着急，因为他们的母亲——拉韦尔现年92岁的遗孀玛丽拉韦尔身体非常不好，前段时间还住了院。丹尼斯表示母亲的病情很不稳定，希望参议院军事委员会能够加紧行动，“使母亲在有生之年看到父亲的军衔和名誉得到恢复。”

　　3.“事实会告诉我们答案”

　　针对拉韦尔家族的请求，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主席卡尔莱文和少数党成员约翰麦凯恩承诺，要“迅速采取行动予以解决”。“拉韦尔本人及其遗孀和子女应该得到这样的待遇，当年正是军事委员会解除了他的职务，有义务为他恢复名誉和军衔。”卡尔莱文说。

　　虽然有人对奥巴马政府的这一举动叫好，但曾担任前总统尼克松国家安全顾问的亨利基辛格却对奥巴马政府提出了批评，称他是在利用拉韦尔事件“不公正地指责尼克松”。

　　基辛格表示，拉韦尔没有得到白宫的授权就对北越进行轰炸，“当时总统并没有对他进行授权，所有(的决定)都是他自己做出的。”基辛格补充道，当时虽然越战的规模已经升级，但在1972年3月1日之前，很多行动都要得到总统的批准，其间的10多次空袭，拉韦尔并没有得到尼克松总统的授权。

　　一位曾在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任职的人士持与基辛格相同的观点，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称：“尼克松总统从未签署对北越实施高强度轰炸的命令，是拉韦尔一而再再而三地违反命令，私自下令对北越进行轰炸的。”

　　拉韦尔家族的律师帕特里克凯西则说，轰炸的命令来自当时美军在越南的最高指挥官克莱顿埃布拉姆斯将军。基辛格称，他不清楚当初拉韦尔是否得到了其他人的授权。至于为拉韦尔恢复名誉和军衔一事，基辛格不愿发表任何观点。“我祝他好运。”基辛格说。

　　对此，拉韦尔的儿子丹尼斯回应称：“时光流逝，事实会告诉我们答案的。”

　　4.为何严守空袭秘密

　　当年事发后，拉韦尔在接受调查时一再声称，自己并没有私自下令轰炸北越，是国防部长梅尔文莱尔德和美军在越南的最高指挥官克莱顿埃布拉姆斯将军授权的。

　　根据拉韦尔家族的律师帕特里克凯西获取的一份秘密电报，当年的参谋长联席会议曾命令拉韦尔将轰炸“搞得更具侵略性”。时任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海军上将托马斯摩尔后来在回忆录中透露，1972年2月7日，他告诉拉韦尔，上头已经授权，可以在某种特定情况下把对北越的轰炸升级，不过轰炸行动要秘密进行，不能让公众和媒体知晓。

　　最新解密的白宫录音档案显示，1972年初，尼克松和基辛格决定在不告知国会和民众的情况下，将对北越的战争升级。当年2月3日，美国驻南越“大使”埃尔斯沃斯邦克在白宫的椭圆形办公室里面见总统尼克松。邦克要求总统授权，扩大对北越的空袭。

　　在咨询了拉韦尔的顶头上司、美军在越南的最高指挥官克莱顿埃布拉姆斯将军之后，尼克松告诉邦克：“他(拉韦尔)可以打击地对空导弹发射场，这需要一段时间，行吗？不过他不能向公众透露此事。”

　　基辛格也告诫邦克，一定要严守秘密，因为当时尼克松正打算对新中国进行历史性的访问。“如果此时传出我们对新中国的盟友加大空袭力度的消息，将会给总统先生的此次访问制造很大障碍。”基辛格说。

　　詹姆斯伍尔西曾在克林顿时代担任中情局局长，当年对拉韦尔的处罚命令就是由他具体执行的。伍尔西近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根据最新公开的文件，他确信当年对拉韦尔的处罚是错误的。

　　5.尼克松和基辛格的对话录音

　　拉韦尔家族的律师帕特里克凯西表示，五角大楼的文件清楚地表明，当年拉韦尔是奉命行事，下达命令的正是前总统尼克松。

　　在公开场合，尼克松一直坚称他解除拉韦尔的职务是完全正确的。但在最新解密的录音档案中，尼克松曾因冤枉了拉韦尔而感到愧疚。

　　1972年6月14日，尼克松对基辛格说：“我并不想让他成为替罪羊！”

　　“他(拉韦尔)应该相信，我们只是想让他采取更具侵略性的措施，这也导致此事(指拉韦尔成为替罪羊)发生。”基辛格宽慰尼克松。

　　“那是，那是！”尼克松回应道。

　　当年6月26日，尼克松对基辛格说：“我并不想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1972年10月23日，尼克松表示，他曾告诉国防部长莱尔德，“在没有遭到攻击的情况下”对目标进行轰炸。“很明显，拉韦尔知道此事，他(与莱尔德)同时接到了命令。”尼克松补充道。

　　明明知道拉韦尔是替罪羊，但尼克松并不打算公开为他辩护。1972年6月29日，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被媒体问及拉韦尔的情况时，尼克松说，拉韦尔逾越了他的职权，“因此解除他的职务，让他退休是正确的。”

　　当年执行对拉韦尔处罚命令的查尔斯史蒂文森近期在接受采访时称，没有证据显示，尼克松和基辛格当初在椭圆形办公室里的讨论最终形成了正式命令。而尼克松对拉韦尔遭到处罚感到遗憾，也不能证明拉韦尔是被冤枉的。

　　丹尼斯拉韦尔则说，很多证据可以证明他的父亲是清白的。他还说，母亲是父亲最忠实的拥趸，而且“从没有放弃在有生之年为丈夫恢复名誉的希望”。